[RO网游]蛹中蝶 by木原蝶衣

<P>十一月十一日，雪。
有点诧异我还记得这个日子——你的生日。
在若干年前的这天，我曾为你点燃蛋糕上的盈盈烛光。
还记得有人曾经写过 “盈盈彩烛三生约”的句子，现在在你身边，笑意盈盈的那个人，是谁？
尘湮的往事，象一场梦。
记忆中一切的开始，却仿佛游戏。
若不是你在舞会中走向了我，并且伸出了你的手，我会一直象一只毛毛虫一样安静地呆在角落里，不去向往飞翔在音乐与阳光中的轻盈。
你说：“其实妳笑起来很可爱。”
你说：“妳干嘛总把自己包在灰色里？女孩子要打扮得象只蝴蝶似的才漂亮。”
你说：“今天我生日，陪我去公园走走好不好？那里的阳光和草地我最喜欢了。”
你说：“妳躺在草地上就睡着了，我捏妳的脸妳都没醒来，害我差点想偷亲妳……不过，妳的睫毛好长！”
那一瞬间，仿佛同时意识到什么后，我们突然都红了脸。
你说：“做我的女伴好不好？大家也好有个照应。”
我怔怔地坐着，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
有点害羞，又有点惊惶地打量着自己，我……这么懦弱的我，就象是一只丑陋的毛毛虫，怕衬不上你的灿烂如阳光的笑容。
静静地等了十分钟后没有得到回应，你有一点点失望和自尊心受损的样子，叹了口气说：“这么好的日子要当了我的第一次失恋纪念日，真是浪费。”
我张开了口，急急地想反驳你，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最后只好小声地请求你，让我能把那个答案保留三年。
你笑着挥挥手，说：“好了，不用变着法儿安慰我了。这是刚刚妳睡着我无聊时做的草叶笛，虽然不起眼儿，可是声音很亮。总之，妳有任何呼唤，我都会象一个骑士一样，第一时间冲到妳身边保护妳。记得啊！”
你大大的手揉乱我细碎的发，掌上的温度，很暖。
留恋地把手握住还残留有你暖意的叶笛，新奇地品味着我鲜少能感觉到的勇气悸动，我想，为了你而试着改变自己。
剪去了仿佛纠结着忧郁的长发，我远赴吉芬求职，几经考验后成为了那里的一个小小魔法师，祈求古老的“玛娜神力”能带给我脱胎换骨的变化，能成为与你相配的人，站在你的身边。
天生贫血的我，一次又一次地在烈日下挥洒着淋漓大汗，面色苍白地向迎面扑来的怪物们吟呓出古老的咒语，就算不停地倒下再爬起来，也没有一次使用过你送的叶笛呼唤你。
我想，要等到我成为一个真正能与你匹配的人时，再出现在你面前，给你一个惊喜。
艰苦的修行中，你送我的叶笛寸步不离地藏在我身边。
多少次因怪物追杀的伤痛而无法安眠、或是睡着后又惊惶地自梦中惊醒时，总要把你送的叶笛抚了又抚，才又坚定下我继续修行的决心。
我把对你的思念与眷恋，全部化做了无上的精神力用到修行中去，只为了能早一天从这里走出去，早一天不再成为你的负累、而是作为一个与你一样的强者站在你身边。
一天，两天……
思念的时光在我手心结了厚厚的茧。
一年，两年……
流失的岁月却让我更清晰的记得你的样貌，就连一言一笑都让我梦回千转，刻骨铭心。
终于，在两年又七个月后，我提前五个月完成了魔法师的全部修行，虽然并没有真正见到过传说中的“玛娜神力”，但今天的我却已经有了与你并肩飞翔在阳光中的勇气与能力。
我，不再是那个弱到被敌人一碰就倒的小可怜，不再是只能看着你奋勇拦在我面前用血肉之躯为我挡下一切劫难的弱小存在。
我有着籍由对你的思念而产生的强大精神力，这些足够让我驾驭众多古老的咒语，呼唤出自然的神秘力量，将所有的敌人击溃。
取出被摩挲得光滑润泽的叶笛，我轻轻地将它贴到唇边，脸上虽然强作平静之色，可是哧嗵跳个不停的心脏，鼓噪得快要跳出胸腔。
今天，那只蜇伏多年的毛毛虫就要象一只真正的蝴蝶一样破茧而出，去追逐飞舞在阳光中的那份美丽。
两年多来头一次被吹响的叶笛，声音是那么的嘹亮，我站在吉芬最高的高塔上，两眼一瞬不眨地注视着伊斯鲁得岛的方向，生怕错过了你奔赴而来的身影。
松涛阵阵，浪涛叠叠，笛声穿山越海而去，一缕清音九天回旋。
加诸了魔法而分外清悦的笛声，竟然让大地起了震鸣，我感觉到脚下的砖石在抖动，仿佛这片古老的土地，也将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被笛声唤醒。
我一刻也不中断地吹奏着叶笛，哪怕脚下的地面真的崩裂，封印的高塔就此倒塌，也阻止不了我要见你的决心。
漫长的一日将尽。
远远的，远远的，西南方向终于出现了一道向这边奔驰而来光点。
先是淡淡的一团，渐渐开始加浓、加重……慢慢有了一点轮廓，显现出我无比熟悉的身影。
那是你！
骑着金黄色的大嘴鸟向这边风驰电掣而来。
我扬着已经开始干裂出血的嘴角微笑，你果然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的骑士，前来迎接高塔上的公主。
我伸展开双臂，昂起头，让已经被岁月与磨练雕琢得坚毅美丽的面孔迎接向阳光的洗礼，打算将自己最美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你的面前。告诉你，我深深埋藏了三年的情意，然后，在你的掌心孵化成一只美丽的蝴蝶。
“蝶！”
你挥着手向我跑过来，开朗的笑容一如记忆中的明灿，扑上来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厚实的胸膛是我所怀念的温暖。
“妳这小坏蛋，一走就是三年还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些年有没有想我？算了，问妳这个妳也不会答的，妳可想死我了！”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热情，多话。
我好不容易从你拥抱中挣脱出来，嘴角扬着神秘的微笑，微微启唇，就要把我深深埋藏了三年的感情一一倾诉。
“我……”
可是才一开声就被你打断，你象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赶紧又奔回来处的路口，小心翼翼地自你的黄金鸟背上扶下一个人。
我怔了怔，被打断的告白竟然无法重续。
那一瞬间……或者说，在从你出现的那一刻起，我的眼睛、脑海里只充满着你。竟然没有注意到你的背后，还骑坐着另一个纤秀的身影。
“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妻子——秀。秀，她是蝶，比我妹妹还亲的蝶。妳别看她个子小小，脾气可倔着呢，我只不过一句玩笑话得罪了她，她这一走啊，就是三年！可没把我想死了。”
你爽气的笑和她秀气的掩嘴微笑看起来竟是那么的和协，我沸腾的一颗心瞬间冷却了下来，突然觉得头顶上的阳光正从叶缝处一线一线地向天空回缩，明明灿烂的阳光就在咫尺不远之处，但我的天空只余黑沉沉的阴翳。
听不清你后来还说了什么，我只是咬着唇，一步，一步地走回了高塔，把自己这些年来挣下的宝石、积蓄一股脑全塞给你们，然后不顾百般告诫不可在封印的塔内使用魔法的禁忌，在你大感不满的嘟囔下强行念咒语匆匆将你们送往回程。
三年的时光，我把所有的精神力都依赖在这一份感情的支持下，已经成为了一个高级的魔法师。
我不保证接近崩溃的我是否还能操纵那一份强大的精神力，所以只好在我还能控制的时候让你走。
依在被骤起的魔法冲击下龟裂开的高塔窗棱边，我看着地面上那一束渐渐快要消失的传送光柱。
到最后……仍是什么也没有说。
让你走，会不会是我一生最大的错误？即便我知道，我已把自己结成了茧。
感情，没法说出口就已被深埋，象是一只永远也无法孵化的蛹中蝶。
“真可惜，妳可以把他留下来的。”
背后，黑暗破碎的虚空处，也不知是谁的声音响起，慵懒的、带着似乎觉得无趣的嘲弄。
“看妳这样子，今天也没精神收拾我了——当然了，妳也不会是我对手！被封印了那么久，人类的感情还是一样的无聊和苦闷，我看啊，我索性成全妳吧。”
暗处的魔物傑傑怪笑着，一挥手，强大莫明的力量向我袭来，黑暗笼罩了我。
等我再次醒来，这才发现，自己永远地封在了那个情丝缠绕的茧里，再也无法挣脱。
后悔当初一时的懦弱吗？
还是情到深处，情转薄？
在来往于伊斯鲁得岛与吉芬的人们，可曾听到？在树林阴霾的角落里，永远低回着：“哧嗵、哧嗵——”
沉沉的、沉沉的……
来自茧心深处，蝶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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